作者:孟琬瑜;攝影:陳理德
我聽見小咕嚕以興奮的聲音跟老師說:如果希望庭院裡有斑蝶來訪,可以試試看種植菊科植物誘蝶、迷蝶。
光冠水菊開花的這兩週以來,我的腦海都是牠停棲與緩緩振翅飛舞的影子,後翅那一圈像車布邊,又像黑白窗格的斑紋,更如文字般在我眼前飛來飛去,舞影翩翩。
去年二月底,小咕從DUCK伯伯的生態水池要了好幾隻蓋斑鬥魚回來,為了給蓋斑鬥魚寬廣一點的生活空間,我們新添購了一個大陶盆放在小小庭院的角落,盆底佈置了泥土,並植入水生植物,試圖製造一個生態缸環境。
然而,很可惜的是,蓋斑鬥魚到了夏季因為難以耐受盛夏的高溫,而逐漸漸死去,只剩下從國小生態池撿回來插枝的水生植物,愈長愈見繁茂。
「大暑」那日,英文名字為「Water Snowball」的水生菊科植物光冠水菊開花了,顧名思義,它的花朵雪白如球,或許是散發著某種特殊的氣味,神秘地邀集了原並不常在我們庭院看見的斑蝶來訪。
剛開始是琉球青斑蝶,而後是樺斑蝶,以及斯氏紫斑蝶...。
這兩週以來,阿德和咕嚕、瑀魚時常在清晨開門時,故意模仿俐璇的手繪明信片中一頁很有「笑」果的旁白:,「啊!有ㄈㄨˊㄉㄟˊ!」
而我腦海,則填滿了牠們一面停棲訪花,一面緩緩振翅的舞影。
尤其是樺斑蝶對光冠水菊十分戀棧,從此就離不開我們庭院似的,不是停在那幾株光冠水菊的花朵上,抽開口器專注吸吮,就是在庭院裡頭飛舞與流連。
或者在日光偏斜,天色轉暗時,選在一株咕嚕小時撿拾果莢,灑下種子,無心插柳而成的鳳凰木羽狀複葉上頭倒懸著,化身一枚葉片落腳停歇。
剛開始,持續用心紀錄的阿德以為,牠們只是習慣了我們日常的進出,然而我感覺到牠們飛行的速度緩慢,帶著點微醺的浪行舞步。
甚至,孩子們可以在牠們吸吮著光冠水菊的時候,伸出手指輕輕碰觸。
而我也可以用很貼近的距離,端詳後翅外緣如同車布邊般整齊有致的黑白格紋,從凝視牠們一身如落日餘暉,如野火燎原般,由黃橙至深橘紅漸層的彩裳,驚嘆牠們原也如此天成地美麗。
我甚至感覺,後翅布邊般的黑白窗格紋,常化為珠璣文字,在眼前翩翩飛旋,幾次振翅間,文字翩落如葉,沙沙有聲。
原來,樺斑蝶對光冠水菊是如此痴醉地著迷,彷彿只要有光冠水菊,萬事足矣。
我想起某次午間漫步清大蝴蝶園,一群在光冠水菊間,悠緩穿梭的斑蝶,彷彿是為迎合夏日合該慵懶的步調,時間的刻度似乎全然不存在,甚至對於人的警覺性顯然也降低了。
我們這兩週每天出門前.回到家,最關心的就是今天庭院有幾隻蝶,對於樺斑蝶的喜愛,竟也無形地化為深深沉醉。
查閱資料的時候知道光冠水菊是外來種,和其他菊科植物一樣,因為含有大量斑蝶科雄蝶合成性費洛蒙以及化學防禦物質所需的植物鹼,而成為雄性斑蝶偏好的蜜源植物。
我在熹微晨光中翻開蝴蝶圖鑑,給方才醒轉,揉著眼的瑀魚指認,瑀魚見了幼蟲為恫嚇天敵而生一身艷麗警戒色與六根細長肉鬚的前衛造型,霎時清醒了,她並不驚懼,反倒哈哈大笑,也羨慕地說著牠們的蛹「佩帶」了一串美麗的「串珠頸鍊」。
不過兩週半左右,「立秋」過後某天晨起,水菊附近只剩一隻樺斑蝶,而後是剩下依舊安靜盛放的雪白絨球,僅有較顯戒慎的斯氏紫斑蝶仍偶爾來訪花,我聽見小咕嚕問把拔:「樺斑蝶為什麼沒有來?」,語氣中帶著一點失望,阿德說:「牠們或許已飛去某個地方,跳著求偶的舞步。」
隔兩天,來了一隻樺斑蝶,在庭前穿梭,時而停棲水菊上檢視著花朵...,再隔一天早晨,是一隻琉球青斑蝶,只是巡視了一會兒就走了。
我這才注意到,白色絨球顯得稀疏鬆散,難道,是因為水菊的花期快過了?
或許「戀棧」只是我浪漫而貧弱短淺的想像...,不管樺斑蝶是否繼續勾留,牠們的離去,究竟是前者或後者...,我們都將寄予滿心的祝福。
我想,下次也許可以撿拾馬利筋的種子來庭院裡自然下種,吸引樺斑蝶雌蝶來此產卵,或許未來某一天,將會有欣喜的發現,或者瞠目結舌地與一身斑斕紋彩的幼蟲照面吧...。
資料來源@台灣環境資訊協會